想到这些,她坐在椅子上,不由长长叹息一声。这手里干活儿挨着她的女人听到叹息,抬头问道:“武二婶呀!咱武家寨女人数你享福了,要人有人,要钱有钱,你叹啥气?”
“啊!”她慌忙收回神来支吾道:“俺这不是为茂林娘,咋好好的就突然断气了感叹吗?”
屋里一时安静了下来,玩笑没人再开。都低头自顾手里穿针引线,想着自家的事儿,想着自家的命运。茂林娘可是个没言少语的好人,谁家红白事女工活儿,她总是一竿子插到底,做活又快又好;村里谁来她家借农工家具,宁可自己晚使一晌,也要你先使;有时候,农工家具被人借走,她让借者在家等着,她能跑遍半个村子,把家具找回来,让你拿走使用。
不知道那个女人忽然念叨起了茂林娘的好,这个说,俺那次如何?那个又说……一会儿屋里有个吴族里年轻媳妇说:“俺不会给孩子做猫头鞋,俺婆婆不管,只顾摸牌;俺俩孩子的猫头鞋,都是俺茂林大娘给做的。”
说着她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。在座的女人那个跟茂林娘没有交往?哭声与眼泪传染女人,一会儿屋里大部分女人都嘤嘤嗡嗡啜泣起来,有的眼泪打湿了手里的孝帽子,有的女人竟然忘记,拿手里的孝帽子,当手巾擦起了眼泪……
在椅子上坐着的武运昌老婆,竟然也被这氛围感染,眼圈红了,抛开心的好坏美丑善恶不说,毕竟她们都是女人,她们都曾为人妇为人母。
做饭、女工的活儿,胡华英是总管。
这男人所做之事,吴文生成了实际的主持,村里知客还是白活的。这时武家寨几个有头有脸的男人,都集中在吴先生屋里,白活的说:“昨晚都太生气,街门上忘了贴开吊帖,也没有插招魂幡。这招魂幡等老庙爷一会儿来了弄,这开吊帖,吴先生还是你写吧!”
听到写开吊帖。在一旁坐着的武运昌心一下提到嗓眼上,他大清早来吴家的目的给老婆一样。到现在他一直再寻摸如何开口才能影响这出殡的日期。竟然熟读三国,诸葛亮吊孝,三国里多少奔丧范例,他搜肠刮肚,觉得没有一个范例适应他今天的目的。
闻言写开吊帖,然后向亲朋下帖,这都要写上日期,一旦帖子派人送给各家亲戚,那是绝对不能再收回来的。他这一生中,见娶媳妇错过日子,真没见过埋人下了帖再收回的。武家寨一带的人们把埋人日期看得比活着还重要,下葬时刻都是掐着表计时。
看到白活的把一沓纸铺在方桌上,折来叠去,最后叠成长方形,撕开,放在吴先生面前;吴先生拿起了笔。武运昌再也沉不住了,他忽地立起,问道:“老哥呀!你莫写,咱安排安排那天出殡?”
这句话像一座山,压得武运昌昨晚总做噩梦。
吴先生手执毛笔,头都没抬,他早料到这个耍了一辈子心计的老对头,早晚要问这句话,便平淡地说:“俺给儿孙们商量了,确定停灵九天,就是说这个月12日出殡。”
“真的?”武运昌感到惊喜,三两步走到桌前。
“你今儿是咋啦!这丧事也能儿戏?”吴先生这时才扭头看了看武运昌。
“不!不不、不不,俺一辈子了,知道老哥不打诳语。”武运昌头点得象鸡啄米。
“俺看你今儿有些神经,是吧,活的老弟?”吴先生抬头问坐在对面的白活的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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